Rimio🐾⚡️_看置顶（🚫转载截图投稿）

04 下

似乎是注意到西里斯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的哀伤，亚瑟清了清喉咙，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我为你过去经历的一切感到难过，西里斯。”姜黄色头发的韦斯莱说，他满意地看到西里斯在他的声音里抬起了头：“但是现在没有很多时间留给我们了。我之所以会对你袒露身份也正是因为这个。”

西里斯眯起眼睛看着他。

凤凰社的战士各自为营，很少积聚在一起。这是十二年前詹姆一家遭遇不测之后在社内奉行的无声的规矩。詹姆·波特被背叛的事情让社内的成员人人自危，今天还在身旁并肩战斗的伙伴仿佛都变成悬挂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此刻亚瑟·韦斯莱却愿意对一个本来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危险生物的西里斯说明自己的身份——更遑论他之前还救了他，他所做的一切的确让他没有再怀疑他的理由。

“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西里斯问道。

亚瑟深深吸了一口气。西里斯看得出来，他是在为接下来的谈话做准备。他耐心地等着他将那口气缓缓吐出，然后紧绷着的脸上的肌肉变得松垮下来。

“我想哈利可能出事了。”他说。

当他睁开眼睛时，周围浓稠的黑暗让他以为自己醒来的时间仍然是深夜。在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的一瞬间哈利闻到鼻尖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那气味让他不安地耸动了一下。他很少会在自己的卧室里闻到这种味道，为了不让西里斯发狂，他本来放了很多可以吸附血腥气的植物布置在房间内。但是现在它们似乎都在一夜之间枯死了。

哈利转动了一下眼睛——那是现在他浑身上下唯一可以动的地方。他看到本来摆在窗台上的一盆生机勃勃的吊兰已经变成了几片枯黄的叶子。骨瓷瓶里插着的红色玫瑰颜色凋零，显得和瓶身一样灰白。常年漂浮在房间里淡淡的金雀花香气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屠宰场般的气味。

在恢复了更多意识之后，哈利首先感觉到从身体涌现出的反应就是痛。尤其是他的脖子，他怀疑那儿可能已经断掉了，现在只是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肤连着罢了。但是当他费劲了半天终于伸出脖子去够到那里时，他惊讶地发现它还没有断，相反，还被一层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包裹的手法粗糙而且不经意，他轻轻一碰就感觉到又有鲜血从纱布里面渗了出来。但是无论怎么说，有一层纱布总算聊胜于无。

在意识到自己还在卧室里之后，哈利并没有感觉到放松很多。脖子上的剧痛提醒他昨晚经历的一切绝对不是他的噩梦。西里斯回来了，而且受了重伤。他像往常一样为他打开了门，他却差点咬死了他。一系列回忆中的场景随着他的清醒渐渐地回到他的脑海里。但哈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紧绷。现在他们又是什么样的状况？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发现自己一无所知。西里斯会在袭击了他之后心怀愧疚跑出去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吗？还是说他没有离开这里，只是等着他醒来。或者更糟的——难道他还没有从昨晚的疯狂里清醒过来？

哈利万分不愿意相信‘西里斯袭击他’这件事成为了现实。昨晚之前，如果有任何一个人对他提及要小心这件事，他都会对他们的提议嗤之以鼻。然而现在，西里斯被他的鲜血染满的那张狰狞的脸却总是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他真的袭击了他。

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到的不仅是惊讶，更多的还有痛苦。而且远不止是受伤的脖子上的剧痛。哈利闭上了眼睛，他想如果西里斯还在这里，他迟早是要出来和他解释的。而他——他的确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他。

以他对西里斯的了解，他是世界上最无法容忍有人伤害他的那个人。即使这个人是他自己。即使受伤，他仍然不是在责怪西里斯，责怪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他从选择和他住在一起的第一天就知道他们随时会面对这样的‘意外’。而且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因为他还活着，西里斯也是。

忽然，他听到房间里传出壁炉里火焰爆破的声音。然后一阵松香蔓延开，哈利立刻想到那声音应该是松节在壁炉里爆响发出的。

“谁在那？”他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多半是因为喉咙受伤，痛的他很难发出清楚的声音。他试图将脑袋转过去，但是这个动作对现在的哈利来说还是太难了。他的身体其他部位毕竟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可脖子就不同。刚才醒来的时候他甚至还以为它已经断了呢。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回来，人不是需要吃东西的吗？”

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从房门外传了过来。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哈利立刻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恐惧的电流从神经末梢开始燃烧，折磨着他脆弱的意识摇摇欲坠。他感觉到自己压在被褥下的身体正在发抖。

这是他在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伴随着门吱呀的一声轻响，哈利看到灯光从门缝里流进卧室。此时此刻，他其实并不是非常清楚自己在恐惧什么。按理来说，他印象里昨晚最后袭击了他的是西里斯，现在他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出现在这里，

而且听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几分钟前他甚至还想要和他谈一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哈利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闷着一口气。他想要喊叫，却因为受伤的喉咙达不成目的，胸膛不停起伏着，只发出了难听的呼哧声。

哈利不太明白他在怕什么。害怕西里斯？绝不。即使他差点杀了他也不。他永远不会害怕西里斯。可是他到底在恐惧什么？

卧室的门完全打开了，那个他熟悉的高大的黑影走了进来，穿着一件哈利觉得有点陌生的黑色袍子。那件袍子拖到了脚背，在地毯上滑行的时候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同时，走进来的西里斯身上还散发着一阵黄油烤出来的面包独有的香味。哈利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因为这种香气发出了咕咕的叫声，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并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

西里斯走到他的床边，他低下眼睛看着哈利。手里抓着一个纸袋子，面包油腻的甜香正是从那个袋子里发出来的。哈利努力地去忽略自己正在叫个不停的肚子，他抬起头试图从西里斯的脸上找出一些他令他感到如此不安的原因。然而他刚一抬头，哈利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预感在哈利的大脑中放声尖叫，这感觉曾经无数次地救过他。他立刻又不安地收回了目光。

“还不饿？”西里斯说。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但是那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反而让他感觉到浑身发冷。

这很不对劲。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他就看到出现在西里斯那张阴鸷而英俊的脸上掠过一抹带着阴霾的笑容。哈利感觉到很诡异，而那还不是令他最不安的，因为在之前偶尔他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他也曾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年轻的神父眨了眨眼睛，为了防止自己刚刚是因为疼痛和疲惫出现了任何幻觉，他尽力克服恐惧，又有些心慌地抬起头看着他。这回他们目光直直地相接，对视。当他看到他的脸的一瞬间，哈利的脑中又响起嗡的一声。像是警告，又像是无法理解他所看到的，因为过度的惊讶而在他脑海中产生的一连串空白的爆响。

哈利维持着半个身体转过去的古怪姿势，僵直地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西里斯。无论如何，现在他没法再欺骗自己。从刚刚起他看到的就是真的，而现在他对他产生的恐惧也是真的。

此时此刻，他确确实实——确信无疑，自己看到出现在西里斯脸上的——是一双凝固了的血一样暗红色的眼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