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蛋挞

「SBHP/abo年下」Accio Sirius(26)


26.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凝成了一块鱼露。身体只是被动地被身后的人前后推搡着前行。走进壁炉张开嘴喊出目的地的名字时的唇舌都是僵硬的,抬起的脚沉重的像灌了铅。一行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了圣芒戈,西里斯茫然地抬起头。他看到自己嘴里呼出了一块白雾。但那团轻薄的空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升上半空,然后就迅速地消失了。他的心揪了起来。这几乎让他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联想。

 

西里斯烦躁地用力甩了一下头,希冀着这样就能将所有不安的念头都从他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他现在还处于危险期,需要绝对安静的休息环境。”

 

在病房门口,正在护理波特的圣芒戈治疗师对韦斯莱一家人解释道:“你们还不能进去探望。等到度过了两天的危险期之后,如果没有大碍,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了。在此期间,如果你们非要有人看在旁边的话,看护的人不能超过两个。”

 

“我要进去。”

 

还没等莫丽开口,站在她身后的西里斯突然抢白道。女人转过头看了那个只到她肩膀的男孩一眼,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他:“你还是个孩子,西里斯。”莫丽轻声地说。西里斯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脸,哈利的事出了之后她看起来像是忽然老了好几岁。但是她对他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很多事情你还不会处理。让我和你一起进去看护哈利吧。我们一起照顾他。”

 

西里斯没有坚持什么——甚至于,压根也没开口说什么。他垂着的眼睛看着地面,抱着手臂,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每次只能一个人进来,最长八小时必须换一班。当然,你们可以提前换班。”带着他走进病房的治疗师尽职尽责地给他讲解看护时需要注意的事项。看到西里斯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治疗师的声音顿了顿,心里感觉有一些不安。通常在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允许一个法律意义上年龄只有八岁的孩子作为看护人进入哈利这种重要人物的病房里的。但是基于西里斯的特殊身份,而且韦斯莱夫人对此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们才默许了他进入病房。


 

西里斯慢慢地在哈利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他盯着站在过道里的治疗师将用于格挡探视者的帘子打开,逐渐露出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那张苍白的脸。刚看到那头凌乱的黑发出现在视线中时,西里斯感觉他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轻缓起来。他不错眼珠地盯着,同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像是怕惊醒了正在昏睡中的哈利一样。

 

但事实上——如果哈利真的能被他吵醒,反而还是件好事。

 

西里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年轻男人,膝盖上的手掌却在不知不觉中攥成了拳。此时此刻,他看着他的养父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简直像是正在安睡的吸血鬼。西里斯为他忽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感到想笑,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当着哈利的面说出来,他一定好笑地对他摇摇头,却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可是现在,即使哈利就躺在他的面前,他对他说出这些话,他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西里斯感觉到一阵寒意正在他的心脏里蔓延。像是寒冰的锥子扎进了血肉里,在带来刺痛的同时让他感到心底发冷。他几乎想要再靠哈利近一点儿去抵御他从身体内部泛出的那种难耐的寒冷,但是他连抓住他的手都不敢。现在的他苍白脆弱的简直像是被他一抓就会碎了一样。西里斯明知道那应该是只存在于他脑袋里的愚蠢的幻想,他却攒不起一点伸出手试一试的勇气。

 

病床上的那条单薄被子只被盖到了哈利的胸前。从衣领露出的锁骨向上看去,年轻男人清瘦的下颌尖尖的,没有一点肉。嘴唇轻微张着,也是同样的苍白,甚至有些不详的发青。鸦黑色的纤长睫毛宁静地盖在眼睑,细长的眉舒展着,表情看起来平静宁和,像是真的只是睡着了。唯独在他额头上的那个闪电形状的伤疤——在黑色碎发的遮掩下,仍然怪异地有些扭曲、发红。

 

西里斯看到自己伸出手去,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额头。熟悉的光滑的肌肤的触感从他的指尖传来,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刺痛攥紧了他的心脏。昏迷中的哈利依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没有皱眉,没有像平时一样下意识地躲开他过于亲昵的动作。他忍不住又用拇指轻柔地摩挲了那个伤疤几次,站在一旁的治疗师看着他的动作,看起来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不应该碰他。”西里斯收回了手,抬起眼睛,以一种不像他这个年龄的男孩会有的成熟口吻对治疗师说:“你可以放心,我接下来都不会再碰他了。但是现在你能不能出去,让我们单独待一会?”

 

“韦斯莱夫人说她两个小时以后就会来换班。”治疗师小心翼翼地说。他的眉头拧了起来,这男孩忽然显露出来的乖张带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他甚至在想他或许现在就应该出去向韦斯莱家的人建议他们换个看护的人选:“如果他醒了就按床头的铃。”他指了指那个位置:“我们会过来接手处理。”

 

西里斯没有什么异议地点了点头。

 


 

一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一瞬间,他浑身的力气就像立刻被抽空了。男孩无力地将头靠在了哈利的床边,他试了几次,终于才隔着一层被子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靠着他的手——又抓了几次,发抖的手指却都没能握紧哈利一动不动的手腕。西里斯深呼吸,他强迫自己下定决心,然后轻轻地抬起手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条缝。他不敢掀开太多,但是进入视线内的一切让他的呼吸猛地抽紧。

 

他看到在被单下,哈利瘦削苍白的身体完全赤裸着。虽然他浑身的伤口都已经经过妥当的处理和包扎,但是西里斯仍能看得出来不久之前他到底伤的有多重。因为那具支离破碎的身体简直伤的连病号服都没法穿上。大半个身体被绷带缠满,左腿的膝盖怪异的弯曲着——显然生骨水还没发挥应有的效力,也可能是顾及到他的身体情况没有使用。不然他猜测或许哈利会从昏迷中活活疼醒也说不定。

 

男孩的手轻颤着碰了一下他的手腕。在哈利清瘦纤细的手腕上,有一个被黑魔法灼烧出的足有两个金加隆大小的焦黑伤口。那可怖的灼伤几乎让他看着就能感觉到它的疼痛,而这尚算得上他身上伤的比较轻的一处。

 

重新为哈利整理好被子以后,西里斯垂下头去。他将鼻尖凑近埋在年轻男人的手腕和腰侧之间,敏锐地闻到那伤口上除了哈利身体上的甜香外还散发出了令人厌恶的黑魔法的强烈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西里斯总觉得这气味闻起来似乎有些熟悉。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感觉这几乎像是某个他极度憎恶的,模糊的记忆里曾经与他为敌的强烈气息——


突然之间,还没等他清楚地想起什么,像是有人忽然用尖锐的锥子袭击了他的后脑。在那个画面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以前,西里斯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猛地涌起一阵突突地跳动着的剧痛。


他在一瞬间被痛苦淹没了,差一点就滑脱了身体跪倒在地。幸亏男孩在头撞上床沿的前一刻猛地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同时双手本能地立刻紧抓住床单,防止痛苦逼迫他发出声音引来在门外的治疗师和韦斯莱家的人。然而就在他咬紧后牙准备忍耐时,不过短短几秒钟,那阵潮水一般忽然将他笼罩的没顶痛苦又退潮似的消失了。而且它在褪去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乎和毫无征兆地到来时一样快。


痛苦消失后,西里斯脱力地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大口地喘着气,刚刚那短暂的剧痛让他整个人汗湿的像是刚从湖里爬上来似的。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床,然后又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剧烈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如果不是现在背上还残存着的潮湿,他几乎都要以为刚才的疼痛是一场幻觉了。



片刻后西里斯轻轻地松开紧抓着被子的手,他滑下床沿,又爬起来,在病床旁边弯下了腰。


男孩压低身体,他的双手撑在哈利的脸侧,深色的双眼注视着那张昏迷中病态的苍白的脸。片刻后,他靠近了他。男孩隐秘,同时怜惜而痛苦地在年轻傲罗额头红肿的伤痕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相信我,我会找到伤害你的那个人的。”他缓慢地、轻声地在他耳边说。像是自言自语,声音里却带着不像一个孩子的冷酷与笃定的傲慢。随即他又一次弯下腰,嘴唇再次轻轻触碰了哈利的额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一定会找到她的,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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